摘要：本文对2006-2012年中国服务型政府研究论文的总体状况进行了评估。研究发现，学术界从内涵、目标取向、职能界定、服务体系建设、绩效管理、方式创新和服务机制等方面对服务型政府理论进行了研究。同时，对地方服务型政府建设作了个案分析，这有助于拓宽服务型政府的研究空间，深化中国行政管理学科的研究，促进我国政府建设和行政体制改革。但就整体而言研究还应进一步深入。当前，国内学术界还应该以更开阔的理论视野和恰当的研究方法进一步深化中国服务型政府研究。

　　关键词：服务型政府，研究进展，评估

　　一、问题的提出

　　服务型政府研究，只有从中国具体的政府实践中认识现象，然后把得出的结论进行有序的逻辑推理，找寻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府规律和本质，最终才能逐渐形成和建立服务型政府理论自我生成和发展的机制。2000年，服务型政府的概念开始传播，引起了一些具有一定学术权威的专家、学者的关注。[1]尤其是2004年，温家宝在中共中央党校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专题研究班结业式上正式提出服务型政府建设以来，各级政府都纷纷行动起来，开展了一场旨在建立服务型政府的行政改革运动。服务型政府的研究开始成为一个多学科共同关注的主题。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建设服务型政府，强化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党的十七大报告进一步强调加快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建设服务型政府。随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专门就建设服务型政府进行了集体学习。这一系列举措表明我国新一轮改革的重点将围绕建立服务型政府而展开。就服务型政府研究的性质而言，它是一场探讨新型政府模式的理论运动。将建设服务型政府作为新时期政府转型的目标选择，将有助于从新的视角，把行政改革和政府职能转变引向深入。本文以2006年10月党中央明确提出建设服务型政府为研究起点，对服务型政府研究的相关期刊文章进行理论梳理和现状分析，以求准确把握我国近年来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相关理论和实践经验。

    二、分析评估

　　（一）文献选取

　　笔者以目前国内最为全面的“中国期刊网全文数据库”为平台进行搜索，关键词设定为“服务型政府”，时间设定为2006年1月1日至2012年6月30日，共检索到3112篇文章。除博士、硕士研究生论文及新闻报道等研究范围外的文章，余下共计文章2568篇。其中，核心期刊文章555篇（以“中国期刊网全文数据库”划分的范围为准），占文章总数的21.6%。这一结果可以作为该时期服务型政府研究论文的总体样本。

　　（二）研究的质量

　　1.核心期刊数量与比例

　　2006年至2012年期间，有关服务型政府的文章数量众多，而核心期刊所占比例也随着研究的深入呈现出逐渐提高的趋势。特别是自2008年以来服务型政府建设和研究的不断深入，包括核心期刊在内的文章总量较往年更高。虽近年来服务型政府的研究文章总数有所下滑，但从核心期刊所占的比例来看，服务型政府研究的质量依然较高。根据统计，在《中国行政管理》、《国家行政学院学报》、《党政论坛》、《理论导刊》、《领导科学》、《人民论坛》、《求实》等国家级核心刊物上的文章占有相当的比例，2011年占22.8%，2012年1-6月就占到了37.2%。可见近年来理论界对我国服务型政府的研究较为重视，关注度也较高（参见表1）。

　　2.参考文献的数量

　　参考文献数量作为论文质量评估中的一项指标，能够从一定程度上评价论文的客观性和真实性。笔者通过对服务型政府相关文章的统计发现（参见表2），参考文献数量在1-5篇的文章有869篇，占文章总数的26.5%；参考文献数量在6-10篇的文章有715篇，占文章总数的27.8%；参考文献数量在11-20篇的文章有247篇，占文章总数的9.6%；参考文献数量在21篇及以上的文章有56篇，占文章总数的2.2%。值得注意的是，没有参考文献的文章数量达681篇，占文章总数的26.5%。根据统计结果可以看出，目前在对服务型政府研究中有一半以上的论文没有或很少标注参考文献，这不但不符合相关的学术规范，更体现出缺乏观点或数据引用的文章很难体现文献评估在论文写作中的价值。

　　通过统计分析软件SPSS对“是否是核心期刊”与“参考文献数量”两个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后显示，“是否是核心期刊”与“参考文献数量”两个变量的Pearson相关性显著性（双侧）达到0.160，可以得到两者在O.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的结论。这一结果说明核心期刊上有关服务型政府的文章中引用的参考文献比非核心期刊上的多，文章的研究质量也较非核心期刊更好。

　　（三）研究的维度

　　不同的文章类型代表了不同的研究维度，因而对服务型政府的相关文章进行分类，有助于看出服务型政府研究的不同维度。笔者针对服务型政府研究的不同维度将所统计的文章分为五个类型进行统计：基本理论研究、个案研究、比较研究、文献综述和会议综述。基本理论研究主要包括服务型政府的涵义、理念、实现路径和理论思想等方面的内容，着重阐述服务型政府的理论意义；个案研究主要是基于服务型政府理论研究下，我国服务型政府的建设现状，各省市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经验总结、归纳和分析，以及服务型政府理论的现实可行性和可操作性；比较研究通过比较国内外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经验和情况，并结合我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自身问题等，论述国外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经验及对我国的启示；文献综述重点关注有关服务型政府的文献书籍，以及对服务型政府相关文章进行研究综述的文章；会议综述是发表在期刊上有关服务型政府的会议的文章，这类文章较为翔实地记录了与服务型政府有关的会议讨论。

　　1.文章类型分布

　　通过对服务型政府相关文献类型的梳理可以看出，2006年以来我国对服务型政府的研究几乎都是基础研究和个案研究（参见表3）。

　　其中，基本理论研究文章1489篇，占文章总数的57.9%，个案研究文章1013篇，占文章总数的39.4%。同时，在核心期刊中这两项研究也占有较高的比例，基本理论研究占22.8%，个案研究占18.4%（参见表4）。这对建设具有中国特色服务型政府具有相当积极的推动作用。但相比之下，有关服务型政府的比较研究和文献综述还很少，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有助于汲取国外服务型政府的先进理论和实践经验。

　　2.个案研究文章数量

　　通过对有关服务型政府的实证研究的统计可以发现，近年来研究者对我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现状和发展情况较为重视，共有1013篇是关于我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证研究。其中，有222篇是对各省市地区服务型政府建设实践的阐述和分析（参见表5），有的对当地特色服务型政府的实践或经验进行阐述，有的从多个角度阐述了部分省市地方服务型政府理论的现实运用和问题。这些文章都对服务型政府理论的完善和推广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但是，从各地的研究状况来看，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证研究对象还主要集中在一些沿海城市和大型城市，如北京、上海、浙江、江苏、成都等，而对一些边疆、贫困地区的实证研究还相对较少。

　　（四）基本理论研究文献综述

　　如何构建服务型政府，近年来不少学者从服务型政府的内涵、职能、意义、制度、机制和方法等不同角度对这一问题展开讨论。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作者和文章对完善服务型政府理论起到了较大的推动作用。大致而言，目前已有研究体现了两种思路，“一种是追溯政府职能的演变过程，从而归纳服务型政府的内涵与本质；一种是在回顾公共行政理论发展的基础上，寻找体现服务型政府的理论资源，从而回答构建服务型政府的制度路径与实现方式等问题”[2]。同时，在建设服务型政府过程中，有的学者认为“不同层级政府的职责应有所不同，不仅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要有分工，而且地方各级政府之间也要有明确的分工”[3]。基于对“服务型政府”相关文献的综合研究，服务型政府基本理论研究的重要成果主要体现在这几个方面：一是在服务型政府的基本定位上，明确了我们所要建设的服务型政府，是指政府的管理理念、价值、目标以及政府的运作、行为都要以为公众服务为宗旨，并把政府的公共服务职能放在突出的位置。有学者还进一步分析我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理念体系，应由“共产党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民主行政、法治行政、有限政府、责任政府和创新政府六大理念所构成”[4]。服务型政府职能的履行重点为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领域。二是服务型政府建设的意义。从发展型政府向公共服务型政府的转变，具有行政学意义，更具有政治学意义。在实践层面，变革政府治理模式，实现从现行的以管理型治理模式为主向以服务型治理模式为主转变，对于改善政府管理与服务和切实有效转变政府职能，对于加快经济发展和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对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增进社会公平正义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理论层面，服务型政府与科学发展观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建设服务型政府是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也是加强政府自身建设、加快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5]三是服务型政府的服务体系，建设服务型政府必须要建立起一套有完备的制度体系支撑的具体服务内容和特定服务事项。在我国现阶段，按照以发展社会事业和解决民生为重点，逐步形成惠及全民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的要求，必须既要增加公共服务的总量，提高公共服务的质量，又要着力优化公共服务的布局和结构，推进公共服务体制的创新，努力实现公共服务供给主体的多元化和供给方式的多样化。四是在服务型政府的服务机制和方式创新方面，要构建“权责一致、分工合理、决策科学、执行顺畅、监督有力”的行政管理体制，创新政府运行机制关键是要以整体系统的视角促进机制间的整合、有序与协同；在管理方式的内容上，推进公共服务的技术创新，综合运用多种手段提供公共服务；在管理方式的结果上，由注重过程到更加强调结果。五是在服务型政府的绩效管理方面。学者们普遍认为要增强评估指标体系的科学性、系统性、灵活性和可操作性，当前政府绩效管理应建立囊括公众维度、职能维度和财务维度等的政府平衡计分卡指标系统。在绩效评估指标上，要从过于追求“量”的增加到更加注重“质”的提升，在绩效评估主体资格方面，提出了完善我国绩效评估主体的对策，如烟台市政府绩效评估、青岛市党政机关答辩制绩效评估和珠海市万人评议政府活动等，分析了地方政府绩效评估的组织落实、绩效评估指标体系设计、绩效分级与指标分值的权重分配。

　　（五）个案研究评估

　　从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践来看，南京市政府是较早开展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地方政府，紧接其后的大连市、成都市等地政府也相继提出了服务型政府建设的问题。自2007年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提出建立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服务型政府目标以来，地方政府纷纷着手改革存在的“重管理、轻服务”的政府管理方式。美国公共行政学家怀特认为，“社会科学研究主要有实证研究（Positive Research）、诠释性研究（Interpretive Research）和批判性研究（Critical Research）三种研究取向，它们各有不同的研究套路，但无论采取哪种取向，最终的研究结果都必须促进该学科知识的增长”[6]。为进一步分析我国服务型政府研究文献的质量，我们以地方政府开展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践和探索为案例进行分析。在样本中，共有222篇论文（占总数的8.6%）实证分析各个地方政府建设服务型政府的个案。

　　考察各地政府建设服务型政府的实践进程，发现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目标和内容不仅涉及服务态度、服务方式方法的改进，以及行政审批的精简、行政办事程序的简化等方面，而且更深层次地是将管理融于服务的理念，使服务型政府的创建在政府中上升为制度层面。例如，坚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服务理念；立足标本兼治，不断完善体制机制；推进效能建设，不断提高服务水平；加强自身建设，不断优化服务环境[7]。这样，不仅有利于巩固建设服务型政府进程中已取得的成绩，又可以使政府确立更高层次的目标，将服务型政府的建设化为政府的日常化状态，融入我国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进程中，使其成为加强执政能力的重要目标内容，使建立服务型政府的目标日趋明晰，推动政府及其工作人员为实现建立服务型政府的目标而不断地努力。但也有一些论文只是在介绍各地开展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具体做法和启示，以“现象-启示”或“现象-问题-对策”为套路，仅仅是解读性和介绍性的，就像报导式文章而非学术性论文。这也反映出中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证研究方法还应进一步深化。在具体的研究规范上，实证研究取向的论文，还必须运用问卷调查、人物访谈、座谈、统计分析等现代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即论文要有明确的研究问题，要进行文献评估，构建出具有说服力的理论，并通过科学的研究方法来检验理论。

　　三、结语

　　服务型政府研究在本世纪初才开始得到行政学者和政治学者的关注，我们不可否认这一领域在短时期内得到了较快的发展，但仍然需要认真地进行学术性反思和创新。有的学者以新制度经济学的相关理论客观分析了构建服务型政府的制度供求因素和制度创新的困境，它表现在制度设计上的成本考量上；它还表现在制度创新上的“搭便车”行为上；它表现在制度实践上的“单兵冒进”。[8]还有的学者提出构建服务型政府需要建立在一定的前提条件上。这些前提条件可以概括为两个层面，即“两个平台”和“四个支柱”：“两个平台”是指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政府管理水平；“四个支柱”分别是指成熟的市场经济、第三部门的全面成长、法治国家的建成和积极成熟的公众[9]。这提出了中国服务型政府建设还任重道远，政府方面和社会大众都应保持冷静心态，循序渐进地推进服务型政府的建设。这也就需要国内学术界继续以更开阔的理论视野和恰当的研究方法进一步深化中国服务型政府的研究。

　　参考文献：

　　[1]张康之.限制政府规模的理念[J].行政论坛，2000，（8）.

　　[2]郁建兴，徐越倩.服务型政府建设的浙江经验[J].中国行政管理，2012，（2）.

　　[3]朱光磊，于丹.建设服务型政府是转变政府职能的新阶段——对中国政府转变职能过程的回顾与展望[J].政治学研究，2008，（12）.

　　[4]谢斌.论我国服务型政府建设的理念体系[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3）.

　　[5]韩艺，赫郑飞.加快服务型政府建设促进科学发展——“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理论与实践”研讨会暨中国行政管理学会2008年年会综述[J].中国行政管理，2009，（1）.

　　[6]Jay D.White.On the Growth of Knowled Se in PubBc Administration.Public Administration Rehew，1986（1）。ppl5-24.

    [7]路军.昆山服务型政府建设的实践和探索[J].中国行政管理，2011，（11）.

　　[8]杨嵘均.构建服务型政府的制度供求因素、创新困境及趋势[J].南京社会科学，2011，（5）.

　　[9]赵继军.两个平台、四个支柱：略论构建服务型政府的前提条件[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1，（5）.

    作者简介：马国芳，云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洪浩中，云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专业硕士研究生。